回乡偶书二首 其一

〔唐〕贺知章

少小离家老大回，

乡音无改鬓毛衰。

儿童相见不相识，

笑问客从何处来。

【译注】

• 此诗入选《唐诗三百首》卷八。
• 贺之章（659年-744年）字季真，浙江杭州萧山区人，唐代著名诗人和书法家，年三十余岁考中状元，当时为浙江首位状元，其仕途通达，去世后追授为礼部尚书。
•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我年少时离开了家乡，到了迟暮之年才回来。我的乡音虽然没有改变，而鬓角的头发却已斑白。少小离家：（我）年轻的时候就离开了自己的家乡。老大回：到了八十多岁才返回故里。 乡音：家乡的口音。 无改：没有变化。“无改”一作“难改”。鬓毛：额角靠近耳朵的头发。“鬓毛”一作“面毛”。
• 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家乡的孩童见了我，没有一个认识我的；他们笑着询问我：您这个客人是从哪里来的呀？相见：看见我。不相识：即不认识我。相，是具有指代性的副词。笑问：一本作“却问”，一本作“借问”。

贺之章于公元744年（天宝三载）辞去了朝中官职，告老返回故乡越州永兴（今浙江萧山），时年已八十六岁，距他中年离开家乡已有五十多个年头了。此诗写于他初来乍到之时，抒发了其久客伤老之情。世事沧桑，人生易老，心头有无限的感慨。

“少小离家老大回”，诗的头一句即紧扣题目，点明了离家与回乡相距时间之久，蕴藏着极大的感慨。山河依旧，人事变迁，将自然的永恒和人生的变化作了鲜明的对照。

“乡音无改鬓毛衰”，第二句用的也是对比的手法，但不是自然和人生的对比，而是语言和鬓发的对比。人的口音一旦形成很难改变。而人的青春难以永驻，黑头发会变白，乃至脱落，令人十分颓丧。

“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三、四句也是写自己，却是从孩子们的感觉写起，极富生活情趣。对于儿童来说，这只是随口一问，而对于作者来说，这却是沉重的一击，引起他无限的沉思和感慨。自己的老迈衰颓和反主为宾的悲哀，尽在这平淡且无意的问话之中了。全诗于此有问无答中悄然作结，而其弦外之音却如空谷传响，久久不绝，令人回味。

本诗情感逼真，内容虽平淡，人情味却足浓。语言朴实无华，毫无雕琢，细品诗境，别有一番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