遣悲怀 其二

〔唐〕元稹

昔日戏言身后意，

今朝皆到眼前来。

衣裳已施行看尽，

针线犹存未忍开。

尚想旧情怜婢仆，

也曾因梦送钱财。

诚知此恨人人有，

贫贱夫妻百事哀。

【译注】

• 此诗入选《唐诗三百首》卷六。
• 昔日戏言身后意，今朝皆到眼前来：当年咱们俩个曾经开玩笑说到了身后的安排，今日这一切都在我的眼前展现了出来。戏言：开玩笑的话。身后意：关于死后的设想。身后意，也作身后事。
• 衣裳已施行看尽，针线犹存未忍开：你穿过的衣裳已经快给人施舍完了，你的针线盒还保存着不忍打开。已施：已经施舍给人。行看尽：眼看马上就要完了。行是行将之意。
• 尚想旧情怜婢仆，也曾因梦送钱财：我怀念你的旧情更加怜爱你的婢仆，我也曾在梦中与你相见，为你送去钱财。 怜：怜爱。婢仆：奴仆。
• 诚知此恨人人有，贫贱夫妻百事哀：我诚然知道，死别之恨人人都会有，但是我们患难与共的夫妻之间的事更加令人伤心悲哀。诚知：确实知道。诚，诚然，确实。

此诗紧承《遣悲怀 三首》其一，描写妻子死后作者的悲伤心情。

首联“昔日戏言身后意，今朝皆到眼前来。”在妻子活着的时候，夫妻之间曾经开玩笑说过，在她死后将如何如何，而今一切都来到了眼前，变成了现实。

頷联“衣裳已施行看尽，针线犹存未忍开。”你穿过的衣裳大都施舍给了别人，眼下已经所剩无几了，但是你留下的针线盒等物品从未忍打开过。

“尚想旧情怜婢仆，也曾因梦送钱财。”每当我看到了你生前的奴仆，便会引起我的哀思，会更增加我对于她们的哀怜之情。我也曾因梦见到你，并为你送去钱财。

“诚知此恨人人有，贫贱夫妻百事哀”，夫妻生离死别的事人人都无法避免，可是，对于风雨同舟患难与共的贫贱夫妻来说，一旦诀别，每一件往事都会引起心中无限的悲哀。

此诗直抒胸臆，朴素自然，以浅近通俗的语言和娓娓动人的描绘，抒发了缠绵哀痛之情，寓情于景，催人泪下，真切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