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万人冢

〔唐〕张蠙

兵罢淮边客路通，

乱鸦来去噪寒空。

可怜白骨攒孤冢，

尽为将军觅战功。

【译注】

• 张蠙，生卒年不详，字象文，今河北邢台市清河县人，约于唐哀帝天复初前后在世，唐代著名诗人、才子。
• 吊万人冢：吊，凭吊，祭奠死者。冢：坟墓。
• 兵罢淮边客路通，乱鸦来去噪寒空：战争暂时平息，淮河边的客路再次畅通，乌鸦（食腐鸟类）成群飞来飞去，在寒冷的天空中哀鸣。兵罢：战事结束。噪：指乌鸦鸣叫。
• 可怜白骨攒孤冢，尽为将军觅战功：可怜士兵的白骨聚集成了坟冢，他们都是为了将军立功而丧生的。攒（cuán 阳平）：聚集的意思。冢：大型的坟墓。 觅战功：寻求建立战功。

唐朝末年，各种矛盾聚集，淮河地区遂成为朱温、时溥、杨行密等进行割据的战场，士兵战死无数，尸体堆积，成万人冢。这首小诗以景托情，以情驭景，情景交融，颇具感染力。

第一句“兵罢淮边客路通”，“兵罢淮边”说明了时间地点，而“客路通”说明战事已告一段落，百姓走的大路已经开通。“客路通”三字含蓄地表达了作者对于战乱暂告结束的欣喜之情。

“乱鸦来去噪寒空”，次句承上而来，在刚刚振起的欢悦情感上，当头泼了一瓢冷水：一路上行人稀少，寒鸦聒噪，狂飞乱舞，遮天蔽日，为画面涂上了一层恐怖的色调，给人的思绪增添了悲切之感。

第三句“可怜白骨攒孤冢”是以情驭景的妙笔，“孤”字蕴含了对死者离乡背井，枉死他乡的无限同情，令人联想到战争给亡者家庭造成的痛苦和精神创伤。

末句“尽为将军觅战功”是全诗的高潮。前三句皆为事情的现象，第四句才是其本质。“尽为”是生灵涂炭的原因，“觅战功”揭露了朱温等人发动战争的罪恶目的。这是全诗的关键飞跃，具有高屋建翎的气势和认识高度，是踏着前三句景物描写而达成的水到渠成的升华。没有前面三句的铺垫，第四句的宕出必然是无源之水和无本之木。

七绝《吊万人冢》是唐昭宗乾宁年间河淮地区战乱的缩影，这首诗强烈地控诉了统治者为一己私利，压迫人民的血腥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