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霖铃

〔唐〕王勃

雨霖铃夜却归秦，

犹是张徽一曲新。

长说上皇垂泪教，

月明南内更无人。

【译注】

• 雨霖铃，唐教坊曲，亦作“雨淋铃”。
• 雨霖铃夜却归秦，犹是张徽一曲新：寒雨淋漓的冬夜，夹杂着栈道上振铃的响声，上皇终于从逃难的蜀地返回旧京长安。待得归来，还能听到张野狐弹奏的一曲新声。雨霖铃夜：霖雨声和车铃声交织之夜。却归秦：唐军收复东西二京后，局势转变，玄宗遂于至德二载十二月由四川返回长安。却归：回归。秦，指秦地，即长安。
• 长说上皇垂泪教，月明南内更无人：虽说旧日的乐工经常说起昔时上皇饱含泪水教授此曲的情形，可今日之南内只见明月寂寂，却再也没有他的踪影。长说：亦作常说。上皇：即太上皇玄宗。天宝十四载，安史之乱起，玄宗于次年逃往蜀中，太子李亨在灵武继位，尊玄宗为太上皇。南内：唐兴庆宫，在大明宫以南，故名。玄宗自蜀归来，被尊为太上皇，居于此。

《雨霖铃》原为唐教坊曲名。相传玄宗避乱入蜀，连日霖雨，于郎当驿闻铃声，问黄旙（音番）卓：“铃语云何？”对曰：“似曰‘三郎郎当’。”当时宫中称玄宗为“三郎”，“郎当”即潦倒之意。玄宗遂采其声谱写《雨霖铃》曲。第一个演奏者为梨园乐工张徽。那时玄宗因怀念贵妃常泪流不止，在亲传张徽此曲时也眼含泪水。回銮做了太上皇，又让张徽演奏此曲。张祜乃以《雨霖铃》为题，感其乐声而取其寓意，畅抒其今昔之无限感喟。

“雨霖铃夜却归秦，犹是张徽一曲新”，写玄宗出奔后又回到长安。他虽然经历了“雨霖铃夜”那种颠沛流离的凄苦日子，但仍然念念不忘杨玉环。“却”字暗示了这一巨大变化。“归秦”冠以“雨霖铃夜”，既深深罩上了一层悲凉的气氛，同时也与下句中的“一曲”相呼应。“一曲新”明指“雨霖铃”，却也含蓄地表达了风流云散，欢歌已毕，把玄宗的悲凉心情表现了出来。

一、二两句说明：一，玄宗重归大内，犹自沉溺不省，其昏聩可知。二，乐曲虽工，已今非昔比，已无当年升平气象。三，人事更迭，太上皇已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三、四句“长说上皇垂泪教，月明南内更无人”，从不同侧面补充了以上三层意思。张徽有感于玄宗垂泪授曲的深情，常常对人讲述这段动人的故事，当然也引起听者的同情。但“月明南内更无人”，尾句笔锋徒转，说身居南内的玄宗于春晨秋夕深深地沉浸于对杨贵妃的怀念之中，“月明”与“无人”更增添了凄清气氛。这两句婉转地咏叹了玄宗难言之痛。

诗人选取了具有典型意义的历史事实和情节并融入了自己的感情和批判。这不是一首寻常的爱情诗和咏史诗，其中渗透了经历了大变乱之后知识阶层普遍的沧桑幻灭之感，或可看作是那个特定时期的心史实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