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二首 其二

〔唐〕李商隐

重帷深下莫愁堂，

卧后清宵细细长。

神女生涯原是梦，

小姑居处本无郎。

风波不信菱枝弱，

月露谁教桂叶香。

直道相思了无益，

未妨惆怅是清狂。

【译注】

• 此诗入选《唐诗三百首》卷六
• 重帏深下莫愁堂，卧后清宵细细长：层层帷幕深垂在莫愁的闺房，她悄卧床内，秋夜缓慢而悠长。重帏: 重重帷幕。深下:深深垂下。帏：一作帷。
• 神女生涯原是梦，小姑居处本无郎：巫山神女的生涯原是一场梦，未嫁少女的居处根本没有情郎。神女生涯:即宋玉《神女赋》中巫山神女艳遇楚王的梦幻。小姑居处:古乐府《青溪小姑曲》:“小姑所居，独处无郎。”
• 风波不信菱枝弱，月露谁教桂叶香：不信柔弱菱枝能经受风波摧残，是谁让芬芳桂叶在月露下飘香。风波：危难险阻。谁教：谁使。桂叶香：指美好的品质。
•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即便深如沉溺于相思是毫无益处的，也无妨终生惆怅落得个似醉轻狂。 直道:即使，就说。 了 : 完全。清狂：痴情。

此诗写主人公身世遭遇之感和相思苦恋之情，为了爱情，决心追求幸福，甘愿遭受折磨。

“重帏深下莫愁堂，卧后清宵细细长”，首联写环境：帷幔层层叠叠低垂于宁静的闺房；深夜了，她辗转反侧，不能入睡。但诗里并没有说她在想什么。

“神女生涯原是梦，小姑居处本无郎”，颔联化用了两个典故，融会了神话的传奇色彩和乐府的文化韵味，写得摇曳生姿，瑰奇迷离。

颈联“风波不信菱枝弱，月露谁教桂叶香。”菱生水中，大风吹来，菱叶翻飞。月下露珠，谁会滋润桂叶，让它吐出馨香？此联意象具体，而其象征的意思却十分抽象，可能是写女子长夜无眠时的慨叹，或暗示其不幸遭遇，也许是诗人自伤身世，历来说法纷纭，不一而足。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尾联是直抒胸臆：就算相思全无益处，仍不妨为相思的惆怅情怀而狂放。实在是情至深处，欲罢而不能。

这首七律《无题》写女子爱情失意的苦闷和幽怨，她的心理独白构成了本诗的主体。据一些专家认为，李商隐这首诗内涵丰富，措辞婉转，手法精妙，寓意深远，在艺术上最为成熟，是最能代表李商隐无题诗艺术风貌的成功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