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

〔唐〕李商隐

咸阳宫阙郁嵯峨，

六国楼台艳绮罗。

自是当时天帝醉，

不关秦地有山河。

【译注】

• 咸阳宫阙郁嵯峨，六国楼台艳绮罗：秦国咸阳的宫殿高峻巍峨，仿作的六国亭台楼阁比綺罗还要华丽。 郁嵯峨：繁华高峻的样子。嵯音矬。
• 自是当时天帝醉，不关秦地有山河：秦能统一天下，只因当时天帝喝醉了，把秦地赐予秦穆公，并非因为他据有险固的山河。

唐敬宗宝历（公元825年-826年）年间，耗费巨资，大修宫舍，民怨鼎沸，诗人李商隐作七绝《咸阳》以讽之。

此诗通篇使事用典，翻出新意。虽不尽铺陈，但用笔曲折，意蕴丰富，发人深思。

诗的前两句“咸阳宫阙郁嵯峨，六国楼台艳绮罗。”这都是写实的。秦统一六国后，大肆营造宫殿，使天下人敢怒而不敢言。最终逼得百姓结竿而起，推翻了他们的统治。第二层意思是，既然秦国下场可悲，唐敬宗步秦皇后尘，横征暴敛，也逃脱不了覆灭的下场。诗人的这番苦心蕴含于字里行间，也正是此诗“用意深微”之处。

此诗后两句“自是当时天帝醉，不关秦地有山河。”这是说，当时天帝宴请秦穆公时喝醉了，错将秦地送给了穆公。这实际是警告唐敬宗早日收手，天帝醉酒只是暂时的，一旦酒醒，定会收回原先的决定。这里，诗人不提秦皇的残暴昏庸，也不说唐敬宗的巧取豪夺，而只说天帝酒醉。一个“醉”字包含了许多警策之意。由此也足见诗人炼字的精当，实令人拍案叫绝。

此诗专咏古事，发人之所未发，立意精深，构思巧妙，达到了寓讽于史实，寄意于言外的艺术效果。

（身修摘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