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嵬二首 其一

〔唐〕李商隐

冀马燕犀动地来，

自埋红粉自成灰。

君王若道能倾国，

玉辇何由过马嵬。

【译注】

• 马嵬：即马嵬坡，在今陕西兴平西，是杨贵妃缢死的地方。
• 冀马燕犀动地来，自埋红粉自成灰：安禄山叛军突然惊天动地地杀到了长安，唐玄宗无奈杀死了宠妃杨玉环，不久自己也抑郁而死。 冀马：古冀州以北所产的马，也泛指马。燕犀：燕地制造的犀甲，也泛指坚固的铠甲。红粉：妇女化妆用的胭脂和铅粉，借指美女，这里指杨玉环。
• 君王若道能倾国，玉辇何由过马嵬：如果说唐玄宗真的认为杨贵妃具有倾覆邦国之能，皇帝的王辇为什么还要仓皇地逃往马嵬？道：知。倾国：指美色能倾覆国家政权。玉辇：天子所乘之车，以玉为饰。

《马嵬二首 其一》以第三人称的视角，从安史之乱和杨贵妃被赐死于马嵬说起。风云突变，安禄山“冀马燕犀动地来”，不仅攻下洛阳，而且㧱下潼关。玄宗皇帝带着杨贵妃等人仓皇出逃。来至陕西马嵬坡，在禁军兵变的胁迫之下，唐玄宗不得不下令让杨贵妃自缢身亡。杨家专政，权势熏天，杨国忠乱政，安禄山兵变，使得杨贵妃成了替罪羔羊。

“自埋红粉自成灰”，第二句写唐玄宗葬送了自己的所爱之后，他本人也身死成灰。乾元元年，即758年初，唐玄宗也因抑郁身亡。诗人连用两个“自”字，百转千回，造成句中自对，语气凄然，宠之适以害之。玄宗不忍见其死，以袂掩面，使士卒牵之而去，杨氏遂谥死于佛室，时年三十八岁。

“君王若道能倾国，玉辇何由过马嵬”，三、四两句揭出诗旨：如果玄宗能知道好色荒政有倾覆国家的危险，那就不会有仓皇出逃，在马嵬坡发生兵变的事了。其实这不过是诗人自己的善良假设而已。历史的辩证法是无情的。

李商隐生活在晚唐国势倾颓的氛围之中，使他对于荒淫误国抱有更多的痛恨，对政治抱有更多的拯救心理，对历史抱有更多的批判意识，表现了作者过人的政治胆识，因此写下了这组诗表达讽喻之意。

李商隐重情，当他看到两个情侣生死分离，尽管深知他们误国误民，作恶多端，罪恶累累，仍不免恻隐之心油然而生。

（身修摘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