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出塞九首 其六

〔唐〕杜甫

挽弓当挽强，

用箭当用长。

射人先射马，

擒贼先擒王。

杀人亦有限，

列国自有疆。

苟能制侵陵，

岂在多杀伤。

【译注】

• 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拉弓应当拉强弓，用箭应当用长箭。
•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射人应当先射马，擒贼应当先擒首领。
• 杀人亦有限，列国自有疆：杀人总要有个限度，立国总要有个边彊。亦有限：也有个限度。
• 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只要能制止敌人侵略，又何须过多地杀伤他们。苟：如果。侵陵：侵犯。岂：难道。

《前出塞》九首 意在批评玄宗穷兵黩武，本诗为其六，是较有名的一篇。

前四句“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像是军中流行的作战歌诀，颇有韵致和理趣，深得议论要领。四句以排句出之，如数家珍。从整篇看，这并非主旨所在，只是下文的衬笔。后四句才道出作者对于唐玄宗军事路线的不同看法。

诗人写道：“杀人亦有限，列国自有疆。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诗人慷慨陈词，直抒胸臆。他认为拥强兵只为守边，不为杀伐。无论是为制敌而“射马”，无论是不得已而“杀伤”，无论是拥强兵而“擒王”，都应以“制侵陵”为限度，不能乱动干戈，更不能以赎武为能事，侵犯异邦。他的这种以强兵制止侵略的思想是恢弘正论和安边良策，反映了国家的利益，人民的愿望。

在艺术构思上，诗人采用了先抑后扬的手法：前四句讲如何克敌制胜，后面讲力避杀伐，逼出“止戈为武”的主旨。先行辅笔，后行主笔。作者主张既拥强兵，又以“制侵陵”为限度，这是符合广大人民利益的。

（身修摘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