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夫人

〔唐〕王维

莫以今时宠，

难忘旧日恩。

看花满眼泪，

不共楚王言。

【译注】

• 息夫人：息夫人本是春秋时期息国君主的妻子。公元前680年，楚王灭了息国，将息夫人据为己有。虽然息夫人在楚宫生了两个孩子，但她始终默默无言，不与楚王说一句话。楚王问她为什么，她说：“吾一妇人，而事二夫，纵弗能死，又有奚言！”
• 莫以今时宠，难忘旧日恩：不要以为有今天的宠爱，就能使我忘掉旧日的恩情。今时宠：一作“今朝宠”。 旧日恩：一作“昔日恩”。
• 看花满眼泪，不共楚王言：望着令人愉悦的美丽的花朵，她却满眼泪水，始终也不想和追随在她后面的楚王说一句话。满眼泪：一作“满目泪”。

唐明皇李隆基的哥哥宁王李宪见附近卖饼人的妻子甚美，以重金赠卖饼人，强夺其妻。一天李宪宴请文人雅士，将卖饼人召进府中，令宾客作诗。女子见前夫，凄然泪下。王维当场第一个写成此咏史诗。此诗巧妙地以息夫人的史实设喻，描写卖饼人妻子不忘前情旧爱。前两句突出写情，隐去叙述，后两句描写形象，寓情其中。此诗句句叙事，句句含情，情理交融。

“莫以今时宠，难忘旧日恩。”此诗前两句写女子不慕眼前宠幸，怀念旧日贫贱之交，反衬出息夫人与前夫恩深义重，淫威富贵并不能征服弱小者之心。此二句是拟息夫人口吻所言，实际也反衬出诗人王维本人不与腐朽统治者同流合污的心声。“莫以”和“难忘”突出了旧恩的珍贵，弱小者的心灵在富贵和淫威面前坚不可摧。

后两句“看花满眼泪，不共楚王言。”花虽美，两眼却充满了泪水，对身边的楚王一言不发。旧恩难忘，而新宠实为侮辱。这进一步写出女子不为荣华富贵所动的高尚品德。

全诗既吟咏史实，又讽喻现实，塑造了一个忍受着屈辱，又在沉默反抗的女子的形象；同时也表现了由于统治阶级荒淫无道所造成的社会悲剧。

（身修摘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