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怀古迹五首 其五

〔唐〕杜甫

诸葛大名垂宇宙，

宗臣遗像肃清高。

三分割据纡筹策，

万古云霄一羽毛。

伯仲之间见伊吕，

指挥若定失萧曹。

运移汉祚终难复，

志决身歼军务劳。

【译注】

• 诸葛大名垂宇宙，宗臣遗像肃清高：诸葛亮大名垂宇宙且万古流芳，他清高的品性令人敬仰。垂：流传。宇宙：天下古今。宗臣：后世敬仰之臣。肃清高：高风亮节令人敬仰。
• 三分割据纡筹策，万古云霄一羽毛：三分天下是他苦心筹划，他犹如鸾凤展翅云霄。三分割据：蜀魏吴三足鼎立。纡：[yu阴平]屈，不得施展的意思。筹策：谋略。云霄一羽毛：凌霄飞鸟，比喻诸葛亮绝世智慧与品格。
• 伯仲之间见伊吕，指挥若定失萧曹：才华出众与伊尹吕尚难分高下，指挥若定非萧何曹参所能比。伊吕：指伊尹和吕尚。萧曹：指萧何与曹参。
• 运移汉祚终难复，志决身歼军务劳：汉朝气运已经难以恢复，他意志坚定终因军务繁重而殉职。运：运数。祚：皇位。复：挽回，恢复。志决：志向坚定。身歼：身灭。

诗人瞻仰了武侯祠，衷心敬仰，发而为诗。作品以激情昂扬的笔触，对其雄才大略进行了热烈的颂扬，对其壮志未酬叹惋不已。

“诸葛大名垂宇宙”，首句如异峰突起，笔力雄放。“垂宇宙”，给人以名满环宇，万世不朽之感。次句“宗臣遗像肃清高”，更添仰慕之情。进入祠堂，瞻仰遗像，不由肃然起敬。“宗臣”二字总领全诗。

“三分割据纡筹策，万古云霄一羽毛”，颔联进一步写诸葛亮的才能和功绩。他纡策而成三国鼎立之势，此好比鸾凤高翔，独步青云，奇功伟业，万世敬仰。“纡”字突出诸葛亮屈处偏隅，经世怀抱百施其一而己，三分功业亦只是雄凤一羽罢了。“万古云霄”句形象有力，议论达情，情托于形，自是议论中高于人之处。

颈联“伯仲之间见伊吕，指挥若定失萧曹。”诗人盛赞诸葛亮的人品与伊尹、吕尚不相上下，而胸有成竹，指挥若定的才能使萧何、曹参为之黯然失色。这，一则表现了对武侯的崇尚之情，同时也表现了作者不以成败持评的高见。

尾联“运移汉祚终难复，志决身歼军务劳。”诗人抱恨汉朝“气数”已终，长叹武侯因军务繁忙，积劳成疾，死于征途，对英雄未遂平生之志深切叹惋。

这首诗，由于诗人是自身肝胆情志吊古，故能荡气回肠，感人肺腑。全诗议而不空，句句含情。如果把首联比作一雷乍起，倾盆而下的暴雨，颔联颈联则如江河奔注，波滔翻卷，愈涨愈高。至尾联蓄势已足，突遇万丈绝壁，瀑布而下，空谷传响：“志决身歼军务劳”。全诗就结束在这动人心弦的最强音上。

（身修摘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