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

〔唐〕来鹄

千形万象竟还空，

映水藏山片复重。

无限旱苗枯欲尽，

悠悠闲处作奇峰。

【译注】

• 来鹄：（？一883年）即来鹏，《全唐诗》作来鹄，存其诗二十九首。江西南昌人。工诗，师韩愈与柳宗元。
• 千形万象竟还空，映水藏山片复重：旱云形象千姿百态，竟然返回长空而化作乌有；片片重叠，藏进深山，映入水中。千形万象：指空中云朵千变万化之状。竟还空：终究是一场空，不见雨来。片复重：云朵片片重叠。
• 无限旱苗枯欲尽，悠悠闲处作奇峰：无数旱苗，枯干愈死，急盼甘霖；然而空中云朵，悠然自在，化作奇异的山峰。无限：无数。尽：死完。悠悠：悠然自得状。奇峰：远处旱云林立，如奇异的山峰。

唐末藩镇割据，军阀混战，又逢大旱，农田荒芜，百姓苦不堪言。来鹄在旅途中看到天空的夏云千变万化，有感而作此诗。

“千形万象竟还空，映水藏山片复重。”首句撇开夏云的各种形象，以“千形万象”一笔带过，接下来用了“竟还空”三字，既包含有事与愿违的失望，也感到被捉弄的一腔怨愤。第二句写云一会儿映入水中，一会儿藏在山后，忽而轻云片片，忽而重重叠叠，变幻无穷，但就是无雨降落人间。

第三句“无限旱苗枯欲尽”，其中蕴含着诗人满腔怨愤和焦虑。第四句“悠悠闲处作奇峰”，这是本诗点睛之笔。一边是大片禾苗因干旱行将枯死，亟盼甘霖，一边是高高在上，悠闲自得，化作各种奇峰而自我玩赏的“云”。在这对比之中，诗人把对夏云的憎恶推向了顶峰。那千变万化的云，看似可以给人间洒降甘露，其实就根本无心解救干枯的禾苗。这正是那些看似能解民于倒悬的统治者们，实际上根本就不问苍生的死活。他们的所作所为也正像天空的那些“悠悠闲处作奇峰”的“云”一样。

古代咏云的诗词并不少见，但是，真正用劳动者的眼光，站在农民的立场上来观察和描写云的诗词并不是太多。来鹄这位不太有名的诗人的作品，也算得上是一首极具人民性的咏云之作了。

（身修摘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