筹笔驿

〔唐〕 罗隐

抛掷南阳为主忧，

北征东讨尽良筹。

时来天地皆同力，

运去英雄不自由。

千里山河轻孺子，

两朝冠剑恨谯周。

唯余岩下多情水，

犹解年年傍驿流。

【译注】

• 罗隐（833-909年），浙江新登人，晚唐文学家，以诗名于天下，尤长于咏史。
• 筹笔驿：地名，在四川广元北五公里，诸葛亮曾驻军筹划于此，并撰拟《后出师表》。现在此地还有驿站遗迹。
• 抛掷南阳为主忧，北征东讨尽良筹：诸葛亮放弃隐居，为主人分担兴汉之忧，四处征战，竭尽全力运良筹。拋掷：此指别离，放弃。 南阳：诸葛亮隐居地为湖北襄阳隆中，原属于南阳郡。北征：指攻打曹操。东讨：指攻打孙权。良筹： 好主意，好计谋。
• 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时势顺利时，好像天地都齐心协力；大运已去，即便英雄也难以自由行事。时来： 时运到来。运去：时运过去。不自由：自己不能作主。
• 千里山河轻孺子，两朝冠剑恨谯周：蜀汉千里江山被蜀后主刘禅轻易拋掷，遗恨只能怪两朝老臣谯周。孺子：指蜀后主刘禅。两朝：指刘备和刘禅。冠剑：古代官吏戴冠配剑，因以冠剑指文臣武将。谯周： 蜀将，力劝刘禅降魏，遭人痛恨。
• 唯余岩下多情水，犹解年年傍驿流：而今只剩下山岩旁边多情的江水，仿佛是怀念着往事，不停地绕驿奔流。解：理解，懂得。

这是一首怀古诗，作者抒发在其落第之后游览筹笔驿时的感受。

首联“抛掷南阳为主忧，北征东讨尽良筹”，是作者游览了筹笔驿之后作出的高度概括。诸葛亮因刘备三顾茅庐，出山辅佐他建功立业。北征是伐魏，东讨只是个陪衬。这里不说“南征北伐”是因为上句中已有“南”字，避免了重复。

颔联“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时来”指赤壁之战，当时孙刘联合起来也不抵曹军的兵力，但曹兵不习水战，诸葛亮借助长江天险和东风火攻，此所谓“天地皆同力”。后来关羽张飞离世，无人助其北伐，故说“运去英雄不自由”。

颈联“千里山河轻孺子，两朝冠剑恨谯周。”孔明谢世，魏将邓艾率军攻蜀，谯周劝说后主刘禅投降，后主被说服，千里江山一朝断送；两朝的文臣武将无不责怪谯周。诸葛亮如果泉下有知，也会恨谯周的。

“唯余岩下多情水，犹解年年傍驿流”，尾联归结到筹笔驿，驿亭岩下的水，还在潺潺作歌，好像还在怀念着当年的诸葛亮。

本诗盛赞诸葛亮的政治军事才能，对他未能统一中国深感惋惜，同时对懦弱无能的刘禅加以贬斥。全诗把抒情和咏史融为一体，韵致情味满满。

（身修摘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