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岳阳楼

〔唐〕杜甫

昔闻洞庭水，

今上岳阳楼。

吴楚东南坼，

乾坤日夜浮。

亲朋无一字，

老病有孤舟。

戎马关山北，

凭轩涕泗流。

【译注】

• 此诗入选《唐诗三百首》卷五。
• 昔闻洞庭水，今上岳阳楼：以前就曾听说洞庭湖水波澜壮阔，今天终于如愿登上了岳阳楼。岳阳楼：即岳阳市西门楼，下临洞庭湖，为游览胜地。
• 吴楚东南坼，乾坤日夜浮：浩瀚的湖水把吴楚两地分隔开来，整个天地好像在湖上浮动。吴楚：在我国东南。 坼（音撤）：分裂。
• 亲朋无一字，老病有孤舟：亲朋好友音信全无，年老多病只有一个孤零零的船陪伴着我。老病：作者时年57岁，且有肺病、风痺，右耳失聪。有孤舟：唯有一叶孤舟在湖上漂泊无定。
• 戎马关山北，凭轩涕泗流：关山以北的战争烽火仍未止息，凭栏遥望胸怀国家泪水横流。戎马：指战争。关山北：北方边境。凭轩：靠着窗户。涕泗流：眼泪禁不住地流淌。

唐大历二年（767年），杜甫五十七岁，（距他生命终结只有两年）处境艰难，凄苦不堪，患肺病和风痺症，左臂偏枯，右耳已聋，靠饮药维持生命。公元768年（唐代宗大历三年）杜甫乘船离开了夔州，来到岳阳，登上仰望已久的岳阳楼，凭轩眺望洞庭湖水，发出由衷礼赞，继而想到自己的晚年和国家的灾难，感慨万千，写下了这首名诗《登岳阳楼》。

诗的首联叙事，颔联描写，颈联抒情，尾联总结。诗人从大处着笔，吞纳天地，心系国家安危，悲壮苍凉，催人泪下。其身世之悲，对国家之忧，浩浩茫茫，与洞庭水势融合无间，形成雄浑悲壮、博大深远的意境。

首联“昔闻洞庭水，今上岳阳楼”，今昔对照，虚实交错，扩大了时空领域。写早闻洞庭盛名，而到暮年才实现目睹的愿望。表面看有初登的喜悦，其意在抒发多年宿愿未能实现之情。“昔闻”为“今上”蓄势，酝酿气氛。

颔联“吴楚东南坼，乾坤日夜浮”，写湖水波澜掀天，浩瀚无垠。如此佳句“雄垮古今”，令人玩索不尽。

颈联“亲朋无一字，老病有孤舟”，写漂泊天涯，怀才不遇的心情。战火纷飞，亲朋杳无音讯。自大历三年正月，携家带口，自夔州出三峡，以舟为家，无处安身，前景渺茫。

尾联“戎马关山北，凭轩涕泗流”，关山以北，战火不息，凭轩遥望，涕泪交加，写国家动荡，报国无门的悲伤。

此诗为杜诗名篇，前人称之为盛唐五律第一。所以本诗被选入《唐诗三百首》和中学语文教材。本诗虽然悲伤，却不消沉。虽然沉郁，却不压抑。然而此后不久（大约于公元770年），诗人便在漂泊不定的小船上，离开了人世。

（身修摘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