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友人入蜀

〔唐〕李白

见说蚕丛路，

崎岖不易行。

山从人面起，

云傍马头生。

芳树笼秦栈，

春流绕蜀城。

升沉应已定，

不必问君平。

【译注】

• 见说蚕丛路，崎岖不易行：听说这里去蜀国的道路，自古以来就崎岖艰险，不易通行。见说：唐代俗语，即听说。蚕丛：蜀国的开国君王。蚕丛路即入蜀的路。
• 山从人面起，云傍马头生：人在栈道上走时，紧靠峭壁，山崖好像从人脸一侧突兀而起。云气依傍着马头上升翻腾。
• 芳树笼秦栈，春流绕蜀城：花树笼罩着从秦入蜀的栈道，春江碧水绕流蜀地的都城。芳树：开满鲜花的树。秦栈：由秦入蜀的栈道。春流：春天水涨而奔流，指郫江和流江。蜀城：指成都等四川城市。
• 升沉应已定，不必问君平：你的进退沉浮都已命中注定，用不着去询问擅长于卜卦的君平。升沉：进退沉浮，命运吉凶遭遇等。君平：西汉严遵，字君平，隐居不仕，在成都卖卜为生。

此诗当为743年（唐玄宗天宝二年）李白在长安送友人入蜀时所作。全诗以送别和入蜀两个方面落笔。

“见说蚕丛路，崎岖不易行”，首联写入蜀的道路，语气平缓，宛如交谈，诚挚恳切。

“山从人面起，云傍马头生”，颔联对蜀道进一步描绘。“起”、“生”二字生动地表现了栈道的狭窄和高危，境界奇美，气韵飞动。

颈联“芳树笼秦栈，春流绕蜀城”，诗家评此联的“笼”字为诗眼，写得生动形象，具有三层含意：一是山崖林木的枝叶婆娑，笼罩栈道。二是与“芳树”相呼应，表达春林繁茂。三是“笼秦栈”与“绕蜀城”构成对偶句，远景与近景配合，相互映衬，风光旖旎。

尾联忽又翻出题旨：“升沉应已定，不必问君平。”李白深知友人入蜀的目的是追求功名，因而临别赠言，可谓语重情长。

此诗以写实的笔触准确地描绘了蜀道的崎岖难行，劝勉友人不必担心仕途之沉浮，而要热爱生活。全诗首联平实，颔联奇险，颈联舒缓，尾联低沉。语言简炼朴实，分析鞭辟入里，笔力开阖顿挫，风格清新俊逸，后世誉此诗为五律正宗。

（身修摘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