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末怀李白

〔唐〕杜甫

凉风起天末，

君子意如何。

鸿雁几时到，

江湖秋水多。

文章憎命达，

魑魅喜人过。

应共冤魂语，

投诗赠汨罗。

【译注】

• 凉风起天末，君子意如何：凉风天边起，汝心境怎样。天末：天边。秦州地处边塞，如在天边。李白因永王李璘案被流放夜郎，途中遇赦还至湖南。君子：指李白。
• 鸿雁几时到，江湖秋水多：消息何时到，秋水多风浪。鸿雁：喻指书信。江湖：喻指充满风波之路，是为李白路途担忧之语。
• 文章憎命达，魑魅喜人过：文章憎恨仕途通达，鬼怪最爱幸灾乐祸。文章：泛指文学。命：命运，时运。魑魅：鬼怪，这里指坏人，邪恶的势力。过：过错，过失。
• 应共冤魂语，投诗赠汨罗：想必你会与屈原共语，投诗汨罗以诉不平。冤魂：指屈原，屈原被放逐，投汨罗江而死。

此诗作于公元759年（肃宗乾元二年），当时诗人弃官远游，客居秦州（甘肃天水），因对李白怀念与忧虑，写下此诗表达牵挂之情。

“凉风起天末，君子意如何”，首联以凉风起兴，给全诗罩上了一片悲愁，言浅而情深。

挚友遇赦，急盼音信，故问“鸿雁几时到”；潇湘洞庭，风波险阻，因虑“江湖秋水多”。对友人深沉怀念，进而对其身世同情。

“文章憎命达”，意谓文才出众者总是命途多舛，语极悲愤。“魑魅喜人过”，恶人总是幸灾乐祸，喻李白流放夜郎是遭人诬陷。此二句含有深刻的哲理，意味深长，是千古名句。

“应共冤魂语”一句生动真实地体现了李白的思想活动，因为他是亟思平定安史之乱而获罪远谪的。最后一句“投诗赠汨罗”，用一“赠”字是想象屈原永存，他与李白千载同冤，一定会作诗相赠以寄情。

此诗感情强烈，深挚真切，风格婉转沉郁，为历代广为传诵的抒情名篇。

（身修摘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