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忆舍弟

〔唐〕杜甫

戍鼓断人行，

边秋一雁声。

露从今夜白，

月是故乡明。

有弟皆分散，

无家问死生。

寄书长不达，

况乃未休兵。

【译注】

• 戍鼓断人行，边秋一雁声：戍楼上的更鼓声隔断了人们的往来，边塞的秋天里，一只孤雁正在哀鸣。戍鼓：戍楼上的更鼓。断人行：戍鼓一响，就要宵禁。 边秋：一作“秋边”。边塞秋天，秋天边地。一雁：一只孤雁。
•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今天夜里就进入白露节气了，月亮还是故乡的最亮最明。
• 有弟皆分散，无家问死生：我虽然有兄弟，都在战乱中失散了，我无家可归，无法探问兄弟的死生。分散：一作“羁旅”。无家：自天宝五载（746年）离开河南偃师陆浑庄故居后，老家没有什么亲人，无从询问诸弟消息。
• 寄书长不达，况乃未休兵：我寄往洛阳的家书常常不能送到，更何况安史之乱的战争还没有停。书：书信。长：一直，老是。不达：送不到。况乃：何况。未休兵：战争没有结束。

乾元二年（759年），杜甫老家（河南）处于战乱之中，杜甫的几个弟弟分散在这一带。因战事阻隔，杳无音讯， 引起他的焦虑和思念。

“戍鼓断人行，边秋一雁声。”路断行人，写出所见。戍鼓雁声，写出所闻。耳目所及皆是一片凄凉。

“露从今夜白”，既是写景，也点出时令。“月是故乡明”，既是写景，也融入了作者的主观的情感。以上二联，字字思乡，句句忆弟。

颈联“有弟皆分散，无家问死生。”上句说兄弟离散，天各一方；下句说家已无存，生死未卜。这两句诗概括了人民饱经丧乱的普遍遭遇。

尾联“寄书长不达，况乃未休兵”，承上面五、六句进一步抒发内心忧虑之情。骨肉离散，寄书不达，战火频仍。

全诗托物咏怀，层次井然，首尾照应，承转圆熟，格调沉郁哀伤，真挚感人。

（身修摘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