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制布裘

〔唐〕白居易

桂布白似雪，

吴绵软于云。

布重绵且厚，

为裘有余温。

朝拥坐至暮，

夜覆眠达晨。

谁知严冬月，

支体暖如春。

中夕忽有念，

抚裘起逡巡。

丈夫贵兼济，

岂独善一身。

安得万里裘，

盖裹周四垠。

稳暖皆如我，

天下无寒人。

【译注】

• 桂布白似雪，吴绵软于云：桂布像雪一般白，吴绵柔软如云。桂布：指广西木棉织成的布。吴绵：苏州产丝棉。
• 布重绵且厚，为裘有余温：桂布结实，吴棉松软，做一件棉衣，穿在身上很暖和。余温：温暖不尽。
• 朝拥坐至暮，夜覆眠达晨：早起披（穿）着坐到晚上，晚上盖着睡到早晨。拥：抱（披，穿）的意思。覆：盖。
• 谁知严冬月，支体暖如春：谁知寒冬季节身体却像春天一般暖和。严冬：隆冬。 支：同“肢”，肢体的意思。
• 中夕忽有念，抚裘起逡巡：半夜忽然有感想了，于是起身手抚棉袍走来走去。中夕：半夜。逡（音群）巡：走来走去，思考之状。
• 丈夫贵兼济，岂独善一身：男子汉应看重救济天下，岂能只顾自己。
• 安得万里裘，盖裹周四垠：愿得万里大袍，把四面八方全都覆盖了。安：如何，怎能。四垠（音银）：天下。
• 稳暖皆如我，天下无寒人：人人都像我一样安稳暖和，世上没有一个挨冻的人。

此诗表现了白居易垮越自我、兼济天下的博大胸怀，以及他爱民如我、推己及人的人道主义精神。

“丈夫贵兼济，岂独善一身”是全诗的警句，反映了白居易兼济天下，做利国利民之事，不能只是独善一身的思想。

结尾四句“安得万里裘，盖裹周四垠。稳暖皆如我，天下无寒人”， 源于杜甫“安得广厦千万间，天下大庇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茅屋为秋风所破歌》）之句。两位伟大的诗人年龄相差六十岁，他们所处境况不同，但他们念念不忘、重重忧虑的都是广大百姓，这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是难能可贵的。

（身修摘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