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江怀古

〔唐〕杜牧

上吞巴汉控潇湘，

怒似连山净镜光。

魏帝缝囊真戏剧，

苻坚投箠更荒唐。

千秋钓舸歌明月，

万里沙鸥弄夕阳。

范蠡清尘何寂寞，

好风唯属往来商。

【译注】

• 上吞巴汉控潇湘，怒似连山净镜光：长江上连巴蜀汉中，下接潇湘吴越，汹涌时惊涛拍岸，叠浪如山，平静时水光接天，明如平镜。
• 魏帝缝囊真戏剧，苻坚投箠更荒唐：曹操缝囊填江就像一出闹剧，苻坚投鞭断流更是无知与荒唐。魏帝：即曹操。投棰：出自唐房玄龄《晋书.苻坚载记》：“以吾之众旅，投鞭于江，足断其流。”苻坚是前秦皇帝，欲攻东晋，遭群臣反对。此句意思是把马鞭投入江中可使之断流，喻兵强马壮，实荒诞不经。棰：马鞭。
• 千秋钓舸歌明月，万里沙鸥弄夕阳：江上渔歌阵阵，沙鸥嬉戏翻飞，夕阳西下，明月东升，又何曾因这些狂人改变半分？钓舸：渔船。
• 范蠡清尘何寂寞，好风唯属往来商：范蠡如今又何在？还不是一抔黄土化为轻尘？江上的好风依然在吹，却都赋与往来江上的富贾豪商。

武宗会昌二年（842）杜牧曾任黄州刺史，在任三年，其间可能曾游夷陵，泛舟长江，忆昔抚今写下此诗。

首句点题，写出西江所在：“上吞巴汉控潇湘，怒似连山净镜光”，上连巴蜀汉中，下接潇湘吴越，是东吴长江千里防线之左翼。次句写江水时汹涌澎湃，时平静如镜，变化无常，世称长江天险。

颔联“魏帝缝囊真戏剧，苻坚投箠更荒唐”，写曹操要攻打东吴，命部將缝囊装沙阻塞江流，东吴骠骑大将军步骘上报孙权等人，俱笑曹营荒诞不经。苻坚投棰断流典故（见译注），更是滑稽百出的醉相。结果肥水之战败于东晋八万兵士之手，苻坚险些成为俘虏。

“千秋钓舸歌明月，万里沙鸥弄夕阳。”那些刀光剑影、鼓角争鸣的岁月已经过去，回看当下，渔歌照旧，沙鸥依然，青山不改，夕阳西下，月明东升。

“范蠡清尘何寂寞，好风唯属往来商。”最后两句收束全诗，引人深思，令人惊醒。范蠡才华出众，最后还不是化为轻尘，江上好风唯属于富贾巨商。

天地悠悠，人生须臾，诗人不由心生悲凉，感慨万千。诗人总是与常人有所不同，往往能够品尝到更多的人生悲哀。

（身修摘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