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德二载

〔唐〕杜甫

此道昔归顺，

西郊胡正繁。

至今残破胆，

应有未招魂。

近得归京邑，

移官岂至尊。

无才日衰老，

驻马望千门。

【译注】

• 《至德二载》：本诗题目是：《至德二载，甫自金光门出，间道归凤翔，乾元初从左拾遗移华州掾，与亲故别，因出此门，有悲往事》。为简便故，取前四字“至德二载”为题。
• 此道昔归顺，西郊胡正繁：当年由金光门这条路，投奔凤翔，长安西郊到处是叛军在作乱。此道：指金光门。昔归顺：指至德二载投奔风翔时，长安西的叛军正繁乱。胡：指安禄山的叛军。正：亦作“骑”。
• 至今残破胆，应有未招魂：直到现在想起来，仍叫人心惊胆颤，有人神魂还未招回，依然诚恐诚惶。破胆：惊骇。未：一作“犹”。
• 近得归京邑，移官岂至尊：我拜近得左拾遗，回到了京畿地方，贬我华州掾，这旨意难道出自至尊。近得：指拜左拾遗。得：一作“侍”。京邑：指华州。移官：调动官职，指由左拾遗外放华州司功参军。
• 无才日衰老，驻马望千门：算了吧，我这庸才已逐日衰老鬕苍，告别长安，驻马回望千门宫殿檐房。千门：借指宫殿，形容门户很多。

这首诗追忆当年九死一生从胡尘中间道逃往凤翔的情景，痛定思痛，感慨万千。

首联“此道昔归顺，西郊胡正繁”，正扣诗题，从“悲往事”写起，述往日虎口脱险的情景。

颔联“至今残破胆，应有未招魂。”“至今”，进一步抒写当初逃归的危险，伸足前意，暗转下文，章法上有金针暗度之效。

頚联“近得归京邑，移官岂至尊。”转写今悲，满腔忠心，却遭外贬，本是皇帝刻薄寡恩，却说“岂至尊”，故为杜甫忠君之美谈；细品仍有怨艾之情。

尾联“无才日衰老，驻马望千门。”在自伤自叹中抒发眷恋朝廷不忍遽去之情，感情复杂深婉。

杜甫忠心耿耿效忠皇上，从政才一年，遭奸诽谤，即被贬斥。此诗以不怨之怨，委婉写出。篇末抒发自己眷念京国之深情，更加衬托出统治黑白不分，冷酷无情。

（身修摘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