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残牡丹

〔唐〕鱼玄机

临风兴叹落花频，

芳意潜消又一春。

应为价高人不问，

却缘香甚蝶难亲。

红英只称生宫里，

翠叶那堪染路尘。

及至移根上林苑，

王孙方恨买无因。

【译注】

• 临风兴叹落花频，芳意潜消又一春：频频叹息太多的花被狂风吹落，芳香渐渐消失又要过去一个春天。频：频频不断。潜消：暗暗消失。
• 应为价高人不问，却缘香甚蝶难亲：应该是价钱太高，人们不敢询问，又因香气太浓蜂蝶难以亲近。不问：不敢询问。缘：因为。
• 红英只称生宫里，翠叶那堪染路尘：只有皇宫里才配得上生长这样的鲜花，怎能让它沾染路上的灰尘。红英：鲜花。称：配得上。
• 及至移根上林苑，王孙方恨买无因：等到把花移植到皇宫上林苑，王孙贵族才因为没有买而遗恨。上林苑：秦旧苑，汉武帝扩建，周围三百里，有离宫七十所。此指唐代宫苑。王孙：指富贵人家子弟。

在一个暮春之日，女诗人鱼玄机在长安街头看到了一些尚未售出的牡丹，她为自己相似的命运而感伤，想到了自我存在的价值，于是写下了此诗。

诗人以残败的牡丹花自况，主动兜售却无人赏识，一腔忿恨倾泻而出，读来荡气回肠，感人至深。

首联“临风兴叹落花频，芳意潜消又一春”，写牡丹花无人注意，暗自凋零，是全诗总提，奠定了全诗基调，以下皆由此生发开去，步步深入。“临风”句写诗人在狂风中看着牡丹纷纷落下，连连叹息。“落花”对应题目中“残”字，“风”字道出“残”之原因，“叹”字表明诗人心情，“频”字既表落花之多，也是诗人叹息之“频”。

颔联“应为价高人不问，却缘香甚蝶难亲”，写牡丹花高贵，无人敢问，花香太浓，蜂蝶不近。这两句前人认为有寄托，两句对偶。

颈联“红英只称生宫里，翠叶那堪染路尘”，写牡丹花应当生在皇宮里，而不应生长在路边，被糟蹋。语句对偶。

尾联“及至移根上林苑，王孙方恨买无因”，待到牡丹花移植帝王园林，那些富贵子弟将后悔不堪。其实，这只是作者自己的美好愿望而已。

此诗表面上是咏牡丹花，实则以物喻人，寄托诗人身世之感以及自己清高不被赏识，才高不被接纳的处境，道出了自己衰微不遇的遭际和孤傲清高品格。全诗风格清婉，寄托深远。

（身修摘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