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李白

〔唐〕杜甫

秋来相顾尚飘蓬，

未就丹砂愧葛洪。

痛饮狂歌空度日，

飞扬跋扈为谁雄。

【译注】

• 秋来相顾尚飘蓬，未就丹砂愧葛洪： 秋天离别时两相顾盼，像飞蓬一样到处飘荡。丹砂没有炼成仙药，真是愧对西晋那位炼丹的葛洪。 相顾：相视，互看。飘蓬：草本植物，叶如柳，开小白花，秋枯根拔，随风飘荡。故常用以比喻人生漂泊不定。时李白仕途失意，相偕漫游，无所归宿，故以飘蓬为喻。未就：没有成功。丹砂：朱砂。道教认为，炼砂为药，服之可延年益寿。葛洪，东晋道士，入罗浮山炼丹。李白好神仙，曾自炼丹药。杜甫也曾赴王屋山访道士华盖君，因华盖君已死，惆怅而归。二者在修道上均无成就，故说“愧葛洪”。
• 痛饮狂歌空度日，飞扬跋扈为谁雄：每天痛快饮酒狂歌白白地消磨时光；像您这样义气豪迈的人，如此逞雄究竟是为了谁？狂歌：纵情歌咏。空：白白地。飞扬跋扈：不守常规，狂放不羁。此处作褒义用，意为举止洒脱，无拘无束。

此诗写于天宝四载（745年）杜甫逰齐赵时。此时李白遭奸佞排斥，远离京都， 漫逰齐鲁，与杜甫幸会于山东。李白也在这年秋天写下了《鲁郡东石门送杜二甫》。诗云：“飞蓬各自远，且尽手中杯。”从中流露出诗人依依惜别的心情。这与杜甫诗中的“秋来相顾尚飘蓬”相讫合。李杜由于相同的遭遇而情志相投。

此诗似有对李白规劝之意，实际是有言外之意：李白藐视权贵，拂袖而去，沦落漂泊，虽尽日痛饮狂歌，但终不为统治者赏识。虽心雄万夫，而何以称雄？虽有济世之才，但焉能施展？杜甫在赞叹之余，感慨万千，扼腕之情油然而生。遂将愤懑之情诉诸笔端，乃至于用反诘语气发出似在埋怨，实则不平的询问。

此诗突显一个狂字，显示一个傲字。傲骨嶙峋，狂放不羁。这正是此诗的精膸和诗眼。全诗沉郁顿挫，跌宕起伏，言简意丰，韵味无穷。

（身修摘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