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至

〔唐〕杜甫

舍南舍北皆春水，

但见群鸥日日来。

花径不曾缘客扫，

蓬门今始为君开。

盘飧市远无兼味，

樽酒家贫只旧醅。

肯与邻翁相对饮，

隔篱呼取尽余杯。

【译注】

• 舍南舍北皆春水，但见群鸥日日来：草堂南北，绿水缭绕，春水荡漾，只见群鸥日日结队飞来。
• 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长满花草的庭院小路不曾为迎客而打扫；只是为了你的到来，我家草门今天才打开。 蓬门：用蓬草编制的门。
• 盘飧市远无兼味，樽酒家贫只旧醅：离集市太远，盘中没有什么好的菜肴；家境贫寒，只能用浊酒招待。飧（音孙）：指简单的饭菜。盘飧，盘中食物简单。市远：距集市遥远。兼味：两种以上的菜肴。樽：酒器。醅（音胚），未过滤的酒。旧醅，隔年陈酒。
• 肯与邻翁相对饮，隔篱呼取尽余杯：如肯与邻家老翁举杯对饮，我就隔着篱笆举杯把他唤来。余杯；余下的酒。

上元二年（761年）春，杜甫年五十岁，终于结束了漂泊生涯，在成都浣花溪头盖了一个草堂，暂时定居下来。不久便有客来访，于是作了此诗。

这是一首工整而流畅的七律。首联“舍南舍北皆春水，但见群鸥日日来”，从户外景色着笔，点明客人来访的时间、地点和作者的心境。“但见”二字含弦外之音：群鸥常来，而客人罕至；今有客来，故格外喜悦。这就为全诗的喜客心情巧妙地作了铺垫。

“花径不曾延客扫，蓬门今日为君开。”颔联把笔触引向庭院，采用与客人对话的口吻，增强了生活的真实感。这两句前后映衬，情韵深厚。前句说客稀，后句说今日君来，更见二人交情之深与心情之乐。

“盘飧市远无兼味，樽酒家贫只旧醅”，这两句仿佛使人看到了主人在频频举杯劝酒，迎客就飧的情景。家常话语，十分亲切，令人感受到了竭诚尽意的盛情和力不从心的歉仄，字里行间充满了宾主之间款曲相通的融洽气氛。

尾联“肯与临翁相对饮，隔篱呼取尽余杯”作结，把席间气氛推向了高潮。结尾两句写得精彩细腻，语态传神，热烈欢快，真可谓峰回路转，别开境界。

全诗流露诗人诚朴恬淡的情怀和热情好客的心境，自然浑成，一线相接，把居处景、家常话、故人情等富有情趣的场景刻画得生动逼真，表现了浓郁的生活气息和人情味。

（身修摘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