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居

〔唐〕杜甫

浣花溪水水西头，

主人为卜林塘幽。

已知出郭少尘事，

更有澄江销客愁。

无数蜻蜓齐上下，

一双鸂鶒对沉浮。

东行万里堪乘兴，

须向山阴上小舟。

【译注】

• 卜居：来自《楚辞》，其字面意思是选择住所，实际上是借屈原作品的名字，表示对人生道路的选择。
• 浣花溪水水西头，主人为卜林塘幽：在浣花溪水流上游的溪畔，主人选择有树木池塘的幽雅之地为我建造草堂。浣花溪：锦江上游一段叫百花潭的地方。水西头：在浣花溪上游。主人：指杜甫亲友或其本人，未祥。为卜：为是施行。卜是选择。为卜就是施行选择。林塘：树林池塘；泛指幽居之所。
• 已知出郭少尘事，更有澄江销客愁：他们知道我愿在城外少尘俗之事的地方卜居，还要有清澈的江水消除行旅怀乡的愁思。出郭：双关语：即走出外城和远离政治漩涡。少尘事：无世俗打挠。澄江：清澈的江水。此指浣花溪。销客愁：消除怀乡的愁思。
• 无数蜻蜓齐上下，一对鸂鶒对沉浮：我仿佛看见无数蜻蜓在天地间上下齐飞，一对紫鸳鸯在水中戏水。鸂（音希）鶒（音驰）：水鸟，大于鸳鸯，好并游，俗称紫鸳鸯。沉浮：在水上出没戏水。
• 东行万里堪乘兴，须向山阴上小舟：如兴会所至，这里可东行万里，如果要去阴山可顺水乘船即可到达。东行万里：向东行驶万里。堪：能够，可以。须向：应当前往。山阴：浙江绍兴。杜甫年轻时曾去过山阴。乘兴：兴会所至，用王子猶典故，下文“山阴”和“小舟”同出于此。《世说新语·任诞》篇载：“王子猶居山阴，夜大雪，眠觉，开室命酌酒，四望皎然。因起彷徨，咏左思《招隐》诗。忽忆戴安道。时戴（安道）在剡，即便夜乘小舟就之。经宿方至，造门不前而返。人问其故，王（子猶）曰：‘吾本乘兴而行，兴尽而返，何必见戴（安道）！’”

此诗作于上元元年（760年）春，即杜甫开始卜居成都西郭草堂时。在亲友帮助下，杜甫筹划在寺旁的空地上筹建草堂，喜不自禁地创作了此诗，以表达避俗野居的乐趣。

首联“浣花溪水水西头，主人为卜林塘幽”，写草堂的位置环境和选址原因：浣花溪碧水蜿蜒曲折，花草树木郁郁葱葱，环境幽静，可去烦恼，洗掉客愁。

颔联“已知出郭少尘事，更有澄江消客愁”，比首联更进一步，解释了为什么要选择幽静的地方：离开城区，没有凡尘俗事干挠，还有澄江溪水洗尽远客忧愁。江水静流是自然环境，“消客愁”是作者情感的流露。

颈联“无数蜻蜓齐土下，一对鸂鶒对沉浮”，从物的角度描写“林塘幽”的情状：无数蜻蜓，上下齐飞，紫色鸳鸯成双成对，时沉时浮，悠闲自在。动物之动更加衬托出“林塘幽”，而且幽中更添生气。诗人先前的疲惫一扫而空，并引出尾联的“乘兴”。

“东行万里堪乘兴，须向山阴上小舟。”尾联写的是诗人的内心的想法，诗人很想东行万里去山阴，也许诗人想去拜访自己的朋友，对他们的帮助表示感谢。总之，诗人经历了动荡，憧憬着隐居与安逸。

总之，全诗笔调轻快欢愉，表达出了诗人的喜悦之情，但也隐藏着苦涩与无奈。

（身修摘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