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秦淮

〔唐〕杜牧

烟笼寒水月笼沙，

夜泊秦淮近酒家。

商女不知亡国恨，

隔江犹唱后庭花。

【译注】

• 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迷离的月色下，轻烟笼罩着寒水和白沙，夜晚船只停泊在秦淮岸上的酒家。秦淮:秦淮河，长江支流。夜泊:夜里停泊。近:接近，靠近。
•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卖唱的歌女好像不懂什么叫作亡国恨，隔着江水仍然在高唱着《玉树后庭花》。商女:以卖唱为生的歌女。犹:仍然。后庭花:《玉树后庭花》之称，后世将此曲作为亡国之音的代名词。

杜牧前期对千疮百孔的唐王朝颇为关心，他夜泊秦淮，见灯红酒绿，闻淫歌艳曲，触景生情，感慨万千，写下此诗。

首句“烟笼寒水月笼沙”巧妙地把烟、水、月、沙用两个“笼”字溶合在一起，笔墨轻淡。首句的“月”和“水”与次句“夜泊秦淮近酒家”相关联，而“夜泊秦淮”又点明了时间和地点，同时照应诗题《泊秦淮》。后面的三个字“近酒家”引出“商女”、“亡国恨”以及“后庭花”。“夜泊秦淮近酒家”七个字承上启下，网络全诗，其构思缜密由此可见。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表面上是斥责商女无知，但矛头所指是那些身负天下安危却在醉生梦死的权贵。“不知”二字实为商女开脱之词，“犹唱”二字上溯历史，下照现实，揭露了唐朝的统治者也像陈后主一样，如不悬崖勒马，也将重蹈覆辙。诗人的警示振聋发聩。

此诗构思精巧，情景交融，用典恰当，寓意含蓄，语言精炼，评论家沈德潜称其为“绝唱”，确实是名不虚传。

（身修摘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