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日五首 其一

〔唐〕杜甫

重阳独酌杯中酒，

抱病起登江上台。

竹叶于人既无分，

菊花从此不须开。

殊方日落玄猿哭，

旧国霜前白雁来。

弟妹萧条各何在，

干戈衰谢两相催。

【译注】

• 重阳独酌杯中酒，抱病起登江上台：重阳佳节，抱病登台，只想一边独酌美酒，一边欣赏九秋佳色。抱病：带着病。
• 竹叶于人既无分，菊花从此不须开：既然在重阳节因病不能喝酒，那么，菊花也没有必要开放。竹叶：指竹叶青酒。 不须；没必要。
• 殊方日落玄猿哭，旧国霜前白雁来：日落时传来了远方黑猿的啼哭声，久久不住，南来的白雁带来了长安的霜讯。殊方：他方，远方。旧国：故国，故都。
• 弟妹萧条各何在，干戈衰谢两相催：无法相见的亲人现在都在哪里呢？战争频繁不断，身体多病衰老 ，不停地催人走向死亡。

此诗是大历二年（767年）重九日杜甫在䕫州登高之作，抒写自己此日内心的感慨，其思想境界及艺术造诣都远在一般登高篇什之上。

首联“重阳独酌杯中酒，抱病起登江上台”表现了诗人浓烈的生活情趣。重阳到来，客中人兴致勃发，抱病登台，只想独酌杯中酒， 欣赏九秋佳色。

颔联诗笔顿转：“竹叶于人既无分，菊花从此不须开。”诗人抱病登台，却因病戒酒，于是也无心赏菊。诗人借“竹叶青酒”之“竹叶”与“菊花”相对，被称为杜律的创格，遂成历来传诵名句。

颈联“殊方日落玄猿哭，旧国霜前白雁来”，进一步触动诗人遐想，牵动万缕愁绪。黑猿啼嘶，白雁南来，更让人思亲怀乡。殊方和旧国更透出诗人内心隐秘，为尾联进行铺陈。

“弟妹萧条各何在，干戈衰谢两相催。”以佳节思亲作结，遥怜弟妹，寄托飘零之感。上句由雁来想起弟妹音信杳然，下句哀叹身遭战乱又衰老多病，二者不停地逼催着走向死亡。这正是诗人伤时忧国的思想的直接流露。

此诗全篇皆对，语言自然，苍劲有力，写景叙事关合诗人忧思，笔端凝聚感情，主人公形象呼之欲出，显示出杜甫夔州时期七律诗作的悲壮风格。

（身修摘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