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庙

〔唐〕杜甫

禹庙空山里，

秋风落日斜。

荒庭垂桔柚，

古屋画龙蛇。

云气生虚壁，

江声走白沙。

早知乘四载，

疏凿控三巴。

【译注】

• 禹庙：指建于忠州临江县（今四川省忠县）临江山崖上的大禹庙。
• 禹庙空山里，秋风落日斜：大禹庙座落于空寂的山谷之中，秋风萧瑟冷清，残阳斜照大殿。落日斜：落日斜照之状。
• 荒庭垂桔柚，古屋画龙蛇：荒芜的庭院里的树上挂满了桔子和柚子，古屋的墙壁上还残留着龙与蛇的画图。桔柚：典出《尚书·禹贡》，禹治洪水后，百姓安居乐业，东南岛夷之民将丰收的桔柚包好进贡。龙蛇：壁上所画大禹治水驱赶龙蛇的故事。
• 云气生虚壁，江声走白沙：当年大禹开凿的石壁上云雾缭绕，波涛声阵阵传来，江水沿白沙之道向东奔流。虚壁：空旷的石壁。江：指禹庙山崖下的长江。白沙：白色沙砾。
• 早知乘四载，疏凿控三巴：早就听说大禹乘着四种交通工具治理水患，开凿石壁，疏通水道，让长江之水顺着江河流入大海。四载：传说大禹治水乘四种交通工具：水行乘舟，陆行乘车，山行乘樏，（音洛，登山用具），泥行乘楯，音盾，其形如船而小，两头微翘，人踏其上行于泥上。三巴：东汉末年刘璋分蜀地为三巴：巴东郡、巴郡、巴西郡。传说此地为大泽，禹疏凿三峡，排尽大水，始成陆地。

诗人通过远望近观、虚实结合、拟人传神等手法，讴歌了大禹治水、泽被万代的丰功伟绩。

首联“禹庙空山里，秋风落日斜。”开门见山，起笔森然。山空可见荒凉，秋风更觉萧瑟。古庙巍然屹立，晚霞涂染，令人肃然起敬。

颔联“荒庭垂桔柚，古屋画龙蛇。”庭院荒芜，屋舍古旧，令人感觉冷落凄然。然庭中桔柚硕果垂枝，壁上古画龙蛇腾舞，带来了一片生机，饱含对大禹的歌颂与赞扬。“蛇”当与上句中的“斜”字（古音霞）为同韵。河南新乡人读“蛇”为“沙”，“蛇”字古读音暂未查到。

颈联描写庙外之景：“云气生虚壁，江声走白沙。”在长满绿色植物的山崖峭壁间有团团云气；波涛喧嚣，白沙随江水向东奔冲。大自然的磅礴气势和大禹的丰功伟绩迭合在一起，令人感到无限的力与美。

尾联“早知乘四载，疏凿控三巴”是说，人们早就知道大禹乘四载、凿三峡、控三巴的丰功伟绩，今日目睹遗跡，更加羡慕其伟大。

全诗语言凝炼，意境深邃，情感波澜起伏，笔触沉郁有力，章法严谨，气象宏丽，收到了情景交融，韵味悠长的艺术效果，堪称咏史怀古之佳作。

（身修摘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