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和柳恽

〔唐〕李贺

汀洲白蘋草，

柳恽乘马归。

江头樝树香，

岸上蝴蝶飞。

酒杯箬叶露，

玉轸蜀桐虚。

朱楼通水陌，

沙暖一双鱼。

【译注】

• 追和：后人和前人的诗（词）叫追和。
• 汀洲白蘋草，柳恽乘马归：水中沙洲上的白蘋青翠茂密，柳恽正骑马归来。白蘋：水草名，叶正四方，根生水底，叶敷水上，五月有花，白色。
• 江头樝树香，岸上蝴蝶飞：江岸上的山楂树散发出阵阵清香，岸上蝴蝶成群结队翩翩飞舞。樝树：山楂树，樝同楂。
• 酒杯箬叶露，玉轸蜀桐虚：接一酒杯箬竹叶露当酒相祭，弹一首高雅的曲子送给他听。箬叶露：箬音弱。湖北箬溪水酿的酒，简称箬下酒，酒味醇美。玉轸：琴上系弦的轴，华丽者用玉做成。蜀桐：泛指琴体。虚：琴身中空，故曰虚。
• 朱楼通水陌，沙暖一双鱼：红楼边一条小路通向水边，暖水的沙滩边一双鱼儿游来游去。水陌：水边小路。沙暖：喻居处安适。双鱼：喻夫妻。

此诗是追和南北朝时的柳恽《江南曲》而作的，诗承柳恽诗意，重在写别后欢聚之情。首联写江上白蘋，颔联写江上优美景色，颈联表达对刘恽之敬意，尾联描写鱼在水中竞游。这首诗句法格调都模仿柳诗，写夫妻相聚时的即景，尾联用暗喻手法，以双鱼喻夫妻和睦。

“汀洲白蘋草，柳恽乘马归”选取特有景物“汀洲”、“白蘋”，既写家乡的温暖，又写柳恽回乡的欢快心情，同时表达物是人非、柳恽仙去之意。

“江头樝树香，岸上蝴蝶飞”描写江边和岸上的优美景色，以“樝树香”调动嗅觉，以“蝴蝶飞”调动视觉，一动一静渲染家乡的可爱。

“酒杯箬叶露，玉轸蜀桐虚”写夫妻团聚后的欢乐和恩爱，一边畅饮家乡美酒，一边弹着古琴，使相聚充满了诗情画意。

“朱楼通水陌，沙暖一双鱼”描写水中鱼儿竞游，暗喻柳恽生命虽去，精神犹存。

柳恽的《江南曲》写男女相思之情，李贺的追和诗以“柳恽乘马归”应之，将笔墨落实到柳恽身上。柳诗写相思之苦，李诗写相聚时的欢乐。柳恽原诗为齐梁流行的艳体，李贺以清新的笔调写夫妻相聚时的即景。因此，所谓“追和”倒不如说是反其意而用之。

（身修摘编）

附：柳恽《江南曲》

江南曲

〔南北朝〕柳恽

汀洲采白蘋，

日暖江南春。

洞庭有归客，

潇湘逢故人。

故人何不返，

春花复应晚。

不道新知乐，

只言行路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