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江柳

〔唐〕李商隐

巴江可惜柳，

柳色绿侵江。

好向金銮殿，

移阴入绮窗。

【译注】

• 巴江可惜柳，柳色绿侵江：巴江上可爱的柳条，一片碧色染绿了大江。巴江：流经川东的长江。可惜：可爱。
• 好向金銮殿，移阴入绮窗：这样的名柳最好送到金銮殿去，把阴凉移入雕满花纹的绮窗。金銮殿：唐代宫殿名，与翰林院相接，皇帝常在此召见学士。绮（音起）窗：华美的雕花窗户。

唐宣宗大中六年（852年）四月，西川节度使杜悰（音聪）调任淮南节度使。李商隐奉柳仲郢（音影）之命，备办饩（音戏）牵（米面牛羊）前往渝州及界首迎送，诗当作于此时。诗题为《巴江柳》，实非单纯咏柳，联系李商隐的身世来看，显然是借柳抒发用世之情。

本诗第一句点题：“巴江可惜柳，”“可惜”二字表达作者对柳的爱怜。第二句“柳色绿侵江”写柳色。望王山下，巴江两岸，杨柳成行，柔丝纷披，新叶繁茂，青葱凄迷，如锦似绣。倒映水中，江水染绿，江柳难辩。“柳色绿侵江”，兼用拟人与夸张手法，颇具匠心。一个“侵”字使杨柳兼具动感与情感，可谓以一字而尽传精神。

诗人联想到，巴江柳应“好向金銮殿，移阴入綺窗。”据《南史》记载，刘悛之为益州刺史，曾献蜀柳数株，齐武帝将其种于太昌云和殿前，十分钟爱。诗的后两句化用此典，其用世之意更为明显。

诗的一、二句咏物写实，流露出喜爱之情。然柳生巴江，不得地利，徒有其色，难遇知音，惋惜之意见于言外。三、四句由柳色转为柳荫，畅言巴江柳的前程，借史典以抒心志。但柳阴终未移至窗下，惋惜之意又进一阶。由此可见，“可惜”二字实为本诗主眼，惜柳实乃诗人自惜自惋之情。

全诗借柳写人，以虚衬实，借物言志，不即不离，既写江柳，又在咏柳中表现自己的情思，景中含情，意在言外。

（身修摘编）